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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四姑娘山驢友事件追蹤:景區管理留下鉆空子機會

    海口網 http://www.yinhu3.com 時間:2011-12-06 10:48

    驢友在雪中穿越

    終于有手機信號了,驢友們打電話報平安。

    驢友們下山后休息,刻意回避著媒體采訪

      畫面掃過一片白雪皚皚的大山,層巒疊嶂。太陽剛剛升起,一縷曙光灑在不遠處的雪山峰頂,金光萬丈。這就是四姑娘山景區龍眼溝里最壯觀的風景——日照金山。

      鏡頭有些搖晃,畫外音里夾雜著笑聲和感嘆聲。幾個身著沖鋒衣的年輕人在雪地上肆意嬉鬧,他們手里攥著根黃瓜代表話筒,模仿電視臺出鏡記者描述自己的興奮……

      這是一群正在四姑娘山徒步穿越的驢友。“驢”用在人的稱呼上往往不是好詞,但“驢友”卻是戶外運動愛好者的自稱和對同好者的尊稱,帶有幾分戲謔。像驢子一樣能馱善走,吃苦耐勞,是驢友自豪的資本之一。

      視頻拍攝于10月4日。他們已經“驢行”了5天,終于見到了一路追尋的風景。

      到了10月7日,穿越活動預定的最后出山期限,這群驢友卻還是沒有任何消息。隨后的搜救引起廣泛關注,甚至舉國上下都在為這幾個驢友的安危揪心。

      10月12日,驢友平安出山。人們為之懸著的心放下了,但由此引發的爭議遠未止歇。

      “失聯”

      10月8日,國慶長假剛剛結束。這天中午,正在和朋友吃飯的四川省登山協會副秘書長高敏的手機響了——一個陌生的號碼,區號顯示來自上海。

      電話那端的聲音很焦急,話語有些凌亂,大意是:他的幾個朋友在四姑娘山景區徒步穿越,已經進山一個多星期了,到現在還是聯系不上。

      高敏說他當時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登時緊張起來,他的第一反應是:“又出事了!”

      高敏有25年登山經驗,幾乎爬遍了中國的名山大川,對離成都不到300公里的四姑娘山最熟悉不過。

      四姑娘山位于四川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,由四座長年被冰雪覆蓋的山峰組成。這里很早就被開發為旅游景區,但真正讓其聞名于世的,還是它對戶外運動愛好者的吸引力。

      “四姑娘山可以說是全國戶外資源最富集的地方,可以登山、穿越、攀冰、攀巖、露營,以前雙橋溝還可以漂流。特別是徒步穿越,景區內的幾條線路都很有代表性,可以說是戶外運動愛好者眼中的圣地?!备呙粽f,“最關鍵是這里離成都非常近,方便到達,所以吸引了全國各地大批的驢友?!?/p>

      戶外運動本身就具備一定的風險性,來的人多了,“出事”的概率也大。就在今年6月,兩名戶外運動愛好者在穿越四姑娘山途中失蹤。高敏也參與了那次搜救,最終無功而返。時隔僅僅4個月,悲劇會不會重演?

      高敏說,后來很多媒體報道一上來就說驢友“失蹤”,這個用詞不準確。只有進行搜救之后仍“生不見人,死不見尸”才判定“失蹤”。而當時的情況是“失聯”,也就是失去聯系。

      四姑娘山景區內滿是崇山峻嶺,絕大部分地區荒無人煙,沒有手機信號。這些驢友一俟進入景區,就與外界斷絕了聯系。這種“失去聯系”是正常的,危險在于他們超過預定出山期限仍然“失聯”。

      電話那端的求助人能提供的信息非常有限,只說有這么一個自發組織的徒步穿越團體,大概有十來個人。而他們的穿越路線、時間、裝備等細節都不掌握,這些恰恰是展開搜救最需要的資料。

      高敏馬上聯系了四姑娘山景區。那邊也得到了同樣的求助信息,但景區的游客備案卻沒有這樣的徒步穿越團隊。景區有一支山地救援隊,屬登山協會分支機構,已經在景區內展開搜救,卻沒有任何線索。

      這樣的情況,高敏也不是第一次碰到。驢友進行的戶外運動,多數情況屬自發組織、實施,景區管理部門并不掌握。他馬上派出了登山協會的兩名登山教練趕赴景區,協助搜救。

      當天晚上,又一個來自浙江的電話打到了高敏的手機上,同樣是那群驢友的一個朋友,他提供了更多的有效細節:這支驢友由9人組成,來自廣東、浙江、湖北、上海等地。他們于9月30日進入四姑娘山景區,準備沿海子溝、龍眼溝一線進行穿越,原本應該在10月6日左右出山。

      這些情況同樣沒有反映在四姑娘山景區的游客登記上。不過,在9月30日的游客登記備案中,有一支6人團隊申報了兩天的露營計劃。備案中記錄的團隊高山協作叫唐陽華。

      高山協作是為戶外運動提供服務和保障的專職人員,主要職責是向導和技術指導。四姑娘山景區有62名高山協作,全部是四川省登山協會培訓并頒發的證件。對唐陽華,高敏很熟悉:“他是我培訓出來的,在四姑娘山的高山協作中數一數二。聘請他的驢友多數是‘行家’,一般也不會止于露營,更有可能的是徒步穿越。”

      高敏認定這就是那支失去聯系的穿越團隊,很可能是為了省錢而少報了人數,虛報了活動內容。事后高敏的判斷被證明是正確的。

      而得知唐陽華是這個團隊的高山協作之后,高敏說“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。”

      根據經驗,高敏判斷,這樣規模的徒步團隊,全部遇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就戶外活動面臨的幾大風險來說,有唐陽華這樣本地牧民出身、又經過科學培訓的高山協作帶隊,食物中毒、迷路這樣的團體性風險也不太可能出現。他最擔心的是驢友中有人受傷、生病或高山反應嚴重,拖住了整個隊伍。

      高敏最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。困住這支驢友隊伍的,倒是高山協作提出的一條新的穿越路線。

      老大和唐三哥

      聘請唐陽華做隊伍的高山協作,原本是一個明智的選擇。

      唐陽華今年48歲,阿壩州小金縣日隆鎮金峰村人,家就在四姑娘山景區旁。景區內的山坡溝岔,原是他放牧、打草的區域,可以說了如指掌。四姑娘山成為旅游區后,唐陽華和當地很多牧民一樣,時常在務農之余為游客做講解,漸漸干起了導游。2004年,經過四川省登山協會培訓,唐陽華第一批獲得了高山協作從業證書。

      唐陽華的名氣是在驢友中口口相傳積攢起來的,他被驢友稱為“唐三哥”,是四姑娘山徒步穿越的“大拿”。

      此次穿越活動的領隊許寧,早在兩個月前就和唐陽華約定好了。

      許寧告訴記者,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挑戰四姑娘山龍眼溝了。去年,他參加了一個7名驢友組成的穿越隊,同樣選擇了龍眼溝這條線路。但行進3天后,遭遇大雪,氣象條件惡劣,有隊員體力不支,穿越活動半途而廢。也就是在那次穿越失敗回撤的途中,許寧認識了唐陽華,聽驢友前輩略帶夸耀地介紹了唐三哥的經驗和人品。龍眼穿越這條線路就是唐陽華第一個帶隊完成的。

      這一次,許寧志在必得。

      許寧在驢友圈的名氣也很大。在“徒步中國”網站上,他叫“吃飽點”。驢友這樣描述他:徒步中國老大,首席領隊,資深強驢。

      半年前,許寧就在網上開始召集這次穿越活動。那個征集帖至今保留在他的個人主頁上:(征)2011年國慶節四川龍眼徒步穿越活動。行程安排是,9月28日在成都集合,9月29日到日隆,10月1日進入四姑娘山區域。徒步穿越行程路線:海子溝―犀牛海―龍眼―臥龍。10月7日,從臥龍返回成都。

      這是一條對驢友極具誘惑的穿越路線,一時響應者眾。但許寧只從中選擇了8名驢友。

      在龍眼穿越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,輿論一邊倒地指責驢友盲目冒險。對此,許寧有些委屈。他告訴記者,他們對這條線路的風險是有心理預期的,他選擇的隊員也經過反復權衡,都是和他一起多次活動的“老驢”,沒有一個是缺乏戶外徒步經驗的“菜鳥”,其中黃洪彪在去年龍眼穿越時就是他的隊友。

      領隊許寧今年35歲,是這個驢友團隊中年齡最大、資格最老的。8名隊員中,有1人參加過貢嘎雪山穿越,3人參加過鰲太(秦嶺鰲山至太白山)穿越,江西武功山則是所有人都穿越過。

      這是幾條驢友眼中經典的穿越路線。在驢友看來,海拔1900米、需要3天時間完成的武功山線路屬于“小學水平”,海拔3300米的鰲太穿越是“中學水平”,最高海拔4800米的龍眼穿越是“大學水平”。至于貢嘎雪山穿越,則是資深驢友的專屬。

      “這樣的人員構成去四姑娘山龍眼穿越,挑戰不是沒有,但樂趣也在于此。這支隊伍的經驗和能力是足夠應付龍眼線的。”許寧說。

      9月28日,從廣東、浙江、上海等幾個方向趕來的9個驢友,如約在成都會合,第二天到達四姑娘山所在日隆鎮。他們見到了久聞大名的“唐三哥”。

      當晚,這些驢友并沒有住店,而是在唐陽華家的屋頂上搭起了帳篷,算是為此后的徒步露營“熱身”。

      唐陽華請來了4個背夫,一行14人準備進入四姑娘山景區。

      背夫是專門請來為驢友背行李的當地人,每人每天的酬勞是150元,唐陽華的酬勞是每天200元。這些花費都由9名驢友均攤。這次穿越活動,每名驢友的食物、裝備、衣物等加起來有30公斤。背夫能夠為其分擔一半以上。

      許寧說,通常背夫和驢友的比例是1比3,而他們這次將近1比2,可以說是“奢侈”的,這也是為避免再出現上次那樣隊員體力不支的情況。

      唐陽華和許寧等人敲定的具體穿越路線,是經過海子溝、熱水塘、耙子橋、龍眼,再從龍眼折回耙子橋,最后從臥龍老街出來。這是龍眼穿越的傳統路線,唐陽華走過很多遍。

      許寧說:“我們預計是10月6日完成穿越。三哥說時間很充裕,就算是天氣不好,5天也能走出來?!?/p>

      沒人提起,今年6月份發生的兩名南京驢友失蹤事件,就發生在許寧他們準備穿越的這條線路上。

      6個人的露營

      許寧坦陳,對6月份的南京驢友失蹤事件他是知情的,而且和隊員們有過交流,但確實沒有足夠的重視。

      在許寧這樣的資深驢友看來,那兩名失蹤的驢友在穿越中犯了很多“大忌”:他們沒請高山協作和背夫,就是兩個驢友“孤身犯險”;他們是從臥龍到海子溝反向穿越,可能是為了省門票錢,但這樣走是從低到高,越走越難。

      當時組織搜救的高敏也給出了類似的分析,他說:“這條線路我也走過,坦白講危險系數并不算高。但那兩個驢友太盲目托大了,最后出事,很可能是中途走不動了,臨時改線,又進入了更難走的正河溝,結果失蹤了。”

      高敏說,因為發生了驢友失蹤事件,日隆—龍眼—臥龍這條穿越線路被四姑娘山景區封閉了,并發了通告。

      但許寧說,他和隊員在整個進山過程中沒有見到任何的文件和告示,購買門票和登記備案時也沒有任何的相關提示。

      按照四姑娘山景區的規定,開展露營、登山、攀冰、攀巖、徒步等戶外運動項目之前,必須先在戶外活動管理中心登記備案。9月30日一早,許寧和另一位團員以及唐陽華3人前去登記,登記的人數是6人,而不是實際的9人,登記的活動內容是露營,而不是穿越。

      許寧說:“少報人數是想能省就省一點錢?!钡怯洉r每人要交60元的環境保護費,但在海子溝景區,門票是9個人都買了的。“之所以要填露營而不是穿越,是因為這是我們搞戶外運動一直以來的經驗。如果填穿越,往往都不會被批準,很多穿越都是在未告知的情況下,偷偷進行的。如果沒出事,景區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一直以來景區和驢友對此都是心照不宣的?!?/p>

      景區的管理方式也確實給驢友留下了鉆空子的機會。環境保護費和門票是兩個部門分別收取,并不在一起,也不相關聯。而最后進入景區時,只是查驗門票,并不核對登記備案情況。

      許寧說,像他們這樣還算老實的。有的十幾個人的穿越團隊只交一兩個人的環境保護費,甚至干脆不交。

      不管怎樣,這支驢友團隊從踏上穿越路線的第一步起,就已經違規了。

      龍眼

      第一天的行程,驢友團隊是按照他們登記備案的露營方案行進的。上午進入海子溝景區,到下午五時到達大黃棚子營地宿營。這一路都是普通游客的常規游覽線路,道路甚是好走。

      10月1日,驢友們開始向人跡罕至的叢林腹地進發。“驢行”的味道漸濃。路越來越窄,越來越破,漸漸只剩了一些走過的痕跡。他們隱沒在濃密的原始森林中。

      海拔一路上升,真正的考驗開始了。

      唐陽華在前面領路,許寧斷后,14個人的隊伍拉開了上百米長。這一天,他們要連續翻過海拔4600米、4700米、4800米三個埡口。

      四個背夫雖然每人負重近30公斤,卻依然健步如飛,緊跟著打頭的唐陽華,這樣的海拔高度他們早已習以為常。驢友們也是一人背著一個大包,勉力跟隨。

      漸漸有人落后了。許寧說,這一行中,虞秀月和劉波是兩個龜速選手,走著走著就落到后面。其實他們并不是走不動,而是有自己的節奏。驢友的行話叫“拖死狗”:走得慢,卻走不垮。

      到海拔4800米的埡口時,有隊員出現了高原反應,但并不嚴重,短暫休息之后,隊伍繼續出發。

      下午5時,全隊順利到達熱水營地。山地氣候多變,一路上小雪時有時無,扎營沒多久,漫天大雪終于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。

      這是四姑娘山的頭場雪,讓驢友們趕上了。一行人都是南方人,見到雪抑制不住地興奮。雪地里宿營更覺得別有意趣。但是雪后道路難行,他們不得不在熱水營地休整了一天。

      10月3日,天還是沒有放晴,雪又開始斷斷續續地飄起來。驢友們恢復了體力,又開始上路。許寧招呼大家給登山鞋套上雪套(防止雪進入鞋子并能起到保暖作用的戶外裝備),并裝上了簡易冰爪。事實證明,這兩件裝備在雪地行進中起到了很好的作用。

      這天傍晚,他們終于抵達了龍眼平臺,也是當天的營地。按照此前的線路設計,龍眼本該是這條穿越路線的最高潮段落,風景最勝。可天公不作美,四下里濃霧籠罩,還飄著小雪。周圍白呼呼一片,什么也看不到。

      不少人帶著幾分失落鉆進帳篷。

      第二天早晨,驢友們被唐三哥濃重的四川腔喊醒:“日照金山嘍!”爬出帳篷,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。

      雪后初霽,天空碧藍,群山被白雪覆蓋,朝陽的金光灑在雪峰頂上。用許寧的話說:“美得一塌糊涂!”所有人都拿出相機一通猛拍。

      時間已過了將近一個月,許寧在接受記者采訪時仍對日照金山的壯麗心神向往:“在大山的深處、人跡罕至的秘境,我們就像是被雪包圍了,時間仿佛凝固在那里,或者說我們有點暈眩,恍如隔世。我完全不知道該怎么來形容當時的美,所有人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:好漂亮,好漂亮……”

      改線

      龍眼的美景讓驢友們覺得不虛此行。他們在這個營地又停留休整了一天。10月5日,驢友們應該輕裝下到溝底,觀看龍眼瀑布后,再折返營地,行走4個小時后到達耙子橋露營;然后第二天再從耙子橋到臥龍出山。

      如果按照原定計劃實施,驢友們這次穿越絕不會引起后來的波瀾。即便是后來組織搜救的高敏也說:“他們如果不是臨時改線,應該出不了事?!?/p>

      改線,源自唐陽華的一句話。

      5日一早起來,唐陽華找到許寧說:“還有一條線路可以2天出山,而且不用走回頭路?!边@條線路是沿著龍眼溝一直朝著東南方向前進,走正河溝,經過耿達鎮出山。介紹完路線,唐陽華又說了一句:“這條路我自己走過,但是還沒有游客走過?!?/p>

      這句話對驢友有著無法抵抗的誘惑力。許寧馬上來了興致。但他對記者說,做決定前,他還是把各種因素在腦子里過了一遍:第一,隊員的狀態都很好,無傷病無高反;第二,他們此行是按照10天準備的食物,依然充足,裝備也齊全;第三,溝底的海拔更低,道路是一直往下,應該更好走……

      許寧很快答應了唐陽華改變路線的建議。隊員們聽說這個決定后,也是一點兒反對意見都沒有。特別是聽說不用再爬坡了,更是異常高興,溝底寬大平緩的河灘,簡直就是通往勝利的康莊大道。

      事實證明,他們被眼前溝底的平坦徹底蒙蔽了。而唐陽華也忽視了至關重要的一點:他走正河溝是在2007年前后,此后再沒走過。這期間發生了“5·12”地震,這條溝內的地理條件已發生巨大改變。

      驢友們很順利地到達了龍眼溝底,很快見到了龍眼瀑布。這個在很多先行驢友游記中被濃墨重彩描繪過的景觀,卻讓這批驢友有些失望。大概是因為正處于枯水期,原本以為會是“飛流直下三千尺”的壯觀,實際上卻是很小的兩股水流,沒什么聲勢。

      這幾絲失望的情緒很快就沒精力顧及了。離開龍眼瀑布沒多久,他們發現,溝底的小河陡然變寬,淹沒了河灘。

      溝里水勢很急,沖毀了原本溝底的路,驢友們要在森林里穿行,或者在河上搭橋,前行的路線越發曲折坎坷。山勢陡峭,灌木林、竹林混在一處,路已經徹底找不到了。

      唐陽華在前面開路,走100米,再用對講機叫驢友往前走。隊伍的前進速度異常緩慢。

      “拖久點沒事,關鍵是要安全。天黑了萬萬不能再走,沒有灌木的地方千萬不能走,即便是有竹林也不行,因為竹林可能覆蓋著懸崖?!痹S寧說。

      大約在晚上7時,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,不能再走了。驢友們在一座簡易的木頭棚子旁扎下營來。這座木頭棚子是當地人進山采藥的臨時住所,也是驢友們在正河溝見到的最后一處有人活動的痕跡。

      10月6日,預定出山的日子。驢友們前行的道路卻沒有絲毫改觀,甚至更難走了。崩塌的山體、泥石流遺跡、湍急的河流輪番阻隔著前進的路線,驢友們不得不爬上山脊繞過。

      有時,趁著河水變窄,可以用倒下的樹木搭橋到對岸。但走不了多久,這邊的路又斷了,又要找地方搭橋回來。搭橋既費體力又費時間,更拖住了驢友的腳步。

      臨近傍晚,一條寬近20米的大河再次攔住了去路。唐陽華帶著背夫去旁邊的山上探路,驢友們原地休息。

      1個小時后,唐陽華帶回了壞消息:前面沒路,搭橋也不好搭,只能從山梁上去繞,需要翻過前面的一座山。

      當天是來不及了。驢友們只能就地扎營。

      晚餐時,許寧和唐陽華閑聊。唐陽華終于坦言:地震后沒人進過這條溝,沒想到道路、河流的變化這么大。不過他還是樂觀地堅信,明天肯定可以出去了。許寧回憶:“三哥還開玩笑說,要是明天再出不去,老子跳河淹死算了?!?/p>

      現實情況是,第二天唐陽華沒跳河,驢友們也沒走出去。

      斷糧

      10月7日一早,唐陽華就帶著幾個背夫去前面開路了,許寧招呼著驢友們起床拔營,打點行裝。

      眼前是一座植被茂密的山梁,山體被竹林覆蓋得嚴嚴實實。在許寧的記憶里,這一路無論是上山下坡、開路搭橋,他都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觸,唯獨這片竹林讓他心有余悸。

      正河溝里的竹子只有一人多高,長得密不透風,甚至有些像蘆葦蕩,又比蘆葦堅硬得多。鉆進竹林,就像被扣進了一個綠色的大筐里,一米開外就什么都看不見了。竹竿又硬又韌,一路拉扯阻擋,竹葉的邊緣是鋒利的,劃在臉上火辣辣地疼。

      “有段時間我幾近崩潰,不是體能,而是精神?!痹S寧說,“翻過那道山梁后我的第一個想法,這輩子再也不進竹林了。”

      這時已是下午2時,驢友們用了5個半小時,翻過了竹山,再次下到河灘。而許寧目測了一下,實際前進的直線距離不會超過800米。

      對講機里傳來隊伍前方唐陽華的聲音:“又沒路了?!?/p>

      驢友們原地休息,唐陽華帶著兩個背夫繼續探路。一直到下午4時,唐陽華還是沒有回來,許寧宣布原地扎營。

      7日,是驢友與外界聯系的最后臨界點,但他們已經放棄了當天走出去的可能。家人和朋友應該已經開始擔心了。

      搭好了帳篷,許寧翻出了GPS。手機雖然沒有信號,GPS倒是一直忠于職守。此前有唐陽華帶隊,GPS并沒有發揮作用。而現在,許寧對唐陽華的路線有了疑慮,至少他對這條路的熟悉程度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了解。

      GPS記錄他們的行動軌跡,方向東南,沒錯;和耿達鎮的直線距離在縮短,大概還有14公里;當前海拔在2000米左右。所有的指標都沒問題,但許寧的心里還是沒底。14公里,還要走多長時間?

      晚上6時,唐陽華才帶著背夫探路回來。結果仍難確定:前面有路可以勉強通過,但是仍然看不到人煙。

      驢友們并沒有什么沮喪表現,一如往常地在營地里聊天游戲。唐陽華和背夫們則圍坐在一堆篝火旁,一言不發,也不見他們做飯,只是在那里喝水。許寧猜到,他們的食物不夠了。

      唐陽華原本計劃這次穿越5到6天就可以完成,食物并沒有預備余量。到了7日,他們幾個先于驢友斷糧了。

      許寧讓驢友們盤點了一下食物,不算各種零食,應該還能支持2天。他拿出了一包掛面和幾根火腿腸,送到了唐陽華幾個人手里。幾個人很是不好意思,幾番推辭后還是收下煮了。

      這一夜,沒有人挨餓。但作為領隊的許寧開始擔心了,如果8日還是走不出去怎么辦?真斷糧了怎么辦?危險在一步步迫近了。

      疲勞,懊惱,沮喪,灰心……許寧一夜輾轉反側。耳畔是河水奔流的隆隆聲,疲憊至極的驢友的鼾聲。

      迷迷糊糊中,天又亮了。早上依舊是8點左右拔營,沿著此前探出的路徑走了一段,卻到了一處懸崖邊上,再也無法前進,只能原路退回河灘。

      唐陽華又向另一個方向探路,將近2個小時后才一臉沮喪地回來:前面還是連綿不斷的大山,當天根本不可能走出去,明天是否能出去也不知道。

      形勢一下子變得危急起來。照這樣的情況,食物肯定是不夠支撐大家走出去了。徒步穿越可能遭遇的最大風險落到了這批驢友的頭上。

      唐陽華的經驗這時發揮了作用,他提到了兩天前路過的草藥棚子。按照當地人的習慣,那里應該藏有食物。他派三個背夫去草藥棚子“碰碰運氣”。

      許寧把零食之外的所有食物都交給這三個背夫,他們要連夜趕路,第二天無論什么結果都要折返回來,必須保證充足的體力。其他隊員則在營地原地等候。

      許寧的計劃是,能在草藥棚子找到食物就解了斷糧之困。如果找不到,那么就返回龍眼平臺,按原來的路線出山,畢竟那條線路是成熟路線,相對可靠。他們的食物至少能保證一兩個人出山去尋找救援。其他人原地不動,也能支撐到救援到來。

      三個背夫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。驢友們在營地用茶水打發著時間。饑餓感傳染著每一個人,聊天的話題卻集中到了吃上。劉波說出去后要買個大西瓜,吃到撐為止,虞秀月說想喝啤酒,要到成都找個大排檔,吃喝到爽……

      救援的方向

      驢友們應該在10月6日出山,10月7日無論如何也該向家人朋友報平安了。但這樣的消息一直沒有傳來,他們的電話又一直處于關機狀態。

      10月8日,四姑娘山景區接到家屬的求助信息,救援并未很快理順頭緒。

      四姑娘山景區分為海子溝、長坪溝等幾個景區,地域遼闊,地形復雜,這些驢友究竟在哪里,誰也說不清楚。

      四姑娘山戶外活動管理中心副主任楊偉太說,最初得到信息,只是說這些驢友到海子溝景區徒步旅行,首先需要確認的是這支14人的隊伍是否還停留在海子溝景區內?!按簏S棚子很開闊,工作人員在高處用望遠鏡就能一覽無余,雖然他們登記的是在此地露營,但我們一直都沒在景區看見他們?!?/p>

      10月9日,戶外中心的工作人員從犀牛角進入海子溝溝底,確認這些人不在景區范圍內。

      從大黃棚子進入到叢林腹地,雖然大方向可以明確,但隨著路線的深入,道路選擇的可能性也逐漸開始增多。到龍眼之后,正河溝、官溝、畢棚溝、銀廠溝、長坪溝,幾個方向都有通往外界的道路,而經過這些線路,又都需要繞過海拔在4700至4800米的埡口,地震之后這些地方又不同程度地出現塌方,每一個點都有可能讓這支隊伍改變行程而折返。

      四川省登山協會得到求助信息之后,高敏在10月9日趕到了四姑娘山景區。他依據經驗判斷,把救援的首選方向放在從龍眼延伸出來的正河溝一線。這條線此前并未成為成熟的驢友穿越線路,很可能他們此次會選擇挑戰這里。

      在6月份搜救失蹤的南京驢友時,四川省登山協會登山教練秦卓然曾帶人進入正河溝,雖然沒有發現失蹤驢友,但已確認這條線路的艱難兇險。“當時我們分析,這條線路是最有可能把他們困住的。”秦卓然說。

      與此同時,另有4名驢友在許寧等人的原定路線上完成了穿越,在10月10日反饋回信息,他們在龍眼平臺上看到了有燒火做飯和露營的痕跡,但當時山下大霧,無法判斷這14個人是否順著山勢,往正河溝方向走去。

      10日當天,兩支隊伍開始進行搜尋。一支從四姑娘山的另一個景區長坪溝出發,進入臥龍景區,最后到達理縣的前梁溝。這條線路非常成熟,被國內戶外運動愛好者評為國內經典的十大穿越線路之一。驢友們從正河溝穿越的挑戰較大,一旦失敗,很可能選擇返回龍眼,再從龍眼經前梁溝走出困境。這條路線的搜救由四川省登山協會下屬的救援支隊負責。

      另一支搜救隊主要由唐陽華和4名背夫的家人組成,共計12人。他們沿著唐陽華等人的進入路徑走,一路尋找他們走過的痕跡。

      在熱水塘營地,他們發現了做飯燒火用的氣罐。到了龍眼平臺,他們又發現了軍用膠鞋的腳印,這肯定是屬于本地人的,地上還有散亂而又明顯的拐杖印。

      順著這些散亂的線索,這行人跟進了正河溝,卻和驢友們一樣失去了聯系,直到14日才從耿達鄉走出來。

      11日,仍沒有失聯驢友的任何消息。四川省登山協會、阿壩州政府、小金縣政府、四姑娘山景區等多個單位、部門又緊急發動了300多人參與搜救。這些救援人員組成了四支救援隊,分別從驢友可能穿越的正河溝、官溝、畢棚溝、長坪溝四個方向逆向進山搜尋。

      就在這些隊伍準備進山的12日早晨,他們所要搜救的14個人,安然無恙地從正河溝出來了。

      “你們沒掛,頭條”

      10月9日下午4時左右,驢友們已經在河灘營地守候了24小時,所有人都已饑腸轆轆。那三名背夫卻還是沒有回來。

      營地里開始彌漫起焦慮和不安的情緒。許寧召集了所有隊員開會,開始商量自救的辦法,并準備分頭去采野菜野果充饑……忽然虞秀月大喊起來:“老大,他們回來了!”

      3個背夫正從山腰上下來,每個人身上都背著一個編織袋,看上去沉甸甸的。驢友們馬上歡呼著擁了過去。

      唐陽華的判斷沒有錯,3名背夫從草藥棚子帶回了至少30斤牛肉干,還有粉條、花椒,鹽,甚至還拿到了斧頭和繩子——最好的開路工具。這些食物至少能夠再支撐一周時間。

      牛肉干和粉條當即煮了一大鍋,眾人風卷殘云一掃而光。許寧說,那些牛肉干因為放得久了,有些發霉,但直到最后才被吃出了異味。餓了一天一夜的驢友們,光顧著填飽肚子,哪辨得出滋味。好在這些牛肉干只是味道差了些,并沒有引起身體的不良反應。

      飽餐之后,驢友們又精神煥發了。不過,他們仍然面臨抉擇:是繼續沿著正河溝走,還是返回原定路線?

      兩個方向,各有利弊。許寧說,從正河溝方向走,離耿達鎮還有十幾公里,距離近,但路途的情況是個未知數。返回原定路線,風險相對較小,但至少還要走5天。作為領隊,許寧更傾向于選擇后者,但這一次,他把決定權交給了所有人——投票表決。

      出乎許寧預料的是,9名驢友中的4個女性率先表態,繼續向前走。隨后又一名男性也表示繼續前行。原以為會很糾結的投票,在5分鐘內就有了結果。

      此后的行進道路,一如既往艱難曲折。直到11日中午,他們終于發現了一條清晰的山路,路邊還有被丟棄的煙盒。

      每個人都難掩興奮,步子都輕快了許多。有了路,行進速度也明顯加快。天黑之后露營,許寧再一次查看了GPS:距離耿達鎮只有1.7公里了。

      12日天剛蒙蒙亮,驢友們就紛紛起床了,收拾好帳篷,開始最后的沖刺。

      8點半,隊伍前方歡呼起來,看到公路了。手機也終于有信號了,大家紛紛打電話報平安。

      許寧給家里打了電話,他八歲的兒子在電話那頭很激動:“爸爸,你在哪里啊?電視里都在找你?!?/p>

      隨后,十幾天積攢下來的未接收短信一條接著一條發到手機上,提示音連成了串。下山途中,許寧接到了朋友的一條短信:“喬布斯掛了,頭條;你們沒掛,頭條?!?/p>

      在驢友們與外界失去聯系的日子里,他們的消息成了喬布斯逝世之后最被關注的新聞,他們平安出山的同時,這條消息就傳遍網絡。

      這時,許寧也預感到,他們捅了個大婁子。

      波瀾未止

      山下傳來警笛的聲音。遠遠地可以看到一大群人在守候,有武警,有醫生,還有大量拿著相機拍照的媒體記者。一路艱險中都未露氣餒的一眾驢友,在這一刻忽然哭得稀里嘩啦。

      下山的最后一段路依然很陡。驢友們在眾人注視下,走得跌跌撞撞。參與搜救的森林武警從半山腰上橫切過來,意圖協助驢友下山。但他們一走動就引發落石往下掉。許寧大聲提醒:“你們別動,有落石?!毖哉Z肯定是焦急、激烈的,在熱心的救援人員聽來,卻有些不適。

      下得山來,有搜救人員伸手幫驢友提包,被拒絕。醫務人員要為他們檢查身體,同樣被拒絕。一系列類似的細節,讓救援的一方熱情遇冷。此后的輿論中,多有驢友“冷漠”、“像功臣一樣擺譜”的指責。

      對此,許寧解釋說,在下山過程中,驢友和救援隊伍的交流產生了不少誤解。我們當時的內心狀況很復雜,有安全出山的興奮,有對外界擔憂的愧疚,有年輕驢友脆弱的自尊心,還有年輕人待人接物的不成熟……事后,許寧代表所有驢友,向搜救人員進行了解釋和道歉。

      原本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,卻并沒有就此畫上句號。在驢友們平安出山之后,更大的爭議又把他們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上:誰該為救援行動埋單?

      四姑娘山景區、小金縣政府、臥龍自然保護區、理縣政府、阿壩州政府、四川省登山協會以及當地的森林公安、武警等部門都參與了此次救援,按照四姑娘山戶外活動管理中心的統計,共有300多人參與其中,一共產生了13萬元左右的救援費用。

      這一切,都由驢友的違規穿越而起。

      最終,政府部門和四姑娘山景區表示,救援的費用不會讓驢友承擔。但四川省登山協會堅持要求驢友繳納山地救援隊的3600元費用。高敏說,救援是山地救援隊的責任和義務,但驢友也必須為他們的違規負責。救援收費不是目的,而是要給驢友一個教訓。

      高敏說,看著驢友一張張年輕的面孔,他仿佛能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。曾經,高敏也像他們一樣年輕而無所畏懼,熱衷于挑戰。

      1993年,他作為登山協作帶領一個日本登山團攀登哲多山,遭遇雪崩,轉瞬之間,5人遇難,只有他和一名登山隊員幸存。這樣的事情經過、見過得多了,高敏說:“搞戶外運動就像開車,時間越長,膽子越小?!?/p>

      接受記者采訪時,高敏反復強調的一句話是“探險不是冒險”。近幾年戶外運動興起,驢友遇險事件頻發,高敏看到越來越多的驢友以“探險”為樂,實際卻是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,受傷、遇難、失蹤……他們年輕得讓人心痛。

      高敏也坦陳,現在國內還沒有完善的戶外運動管理辦法。法律法規的缺失,也讓驢友的行為難以規范,“違規”更難以界定。

      現在,戶外運動是納入《登山管理辦法》進行管理的。這部法規對登山概念定義為:在海拔3500米以上山峰開展登山運動,遠不足涵蓋越來越豐富的戶外運動。

      對救援機制,此前的各種規章只有“就近救援”的原則,缺乏明確的責任認定。高敏說,國外通行的做法是,合法登山,救援免費,違規登山,救援費則要被救者承擔。此次四川省登山協會也采用了這種原則,寄望于通過這次事件,能夠完善戶外運動的管理和救援機制。

      這次龍眼穿越引起的巨大波瀾,遠遠出乎許寧的預料。他表示會承擔違規責任,接受所有的處罰。不過,事件引發的輿論熱潮也讓他有所憂慮,擔心會導致對驢友和戶外運動采取限制措施。

      許寧說,驢友群體越來越大,戶外運動水平良莠不齊,缺乏自律、“無知者無畏”是造成很多驢友遇險事件的一大主因。

      但是從這些驢友遇險事件特別是這次龍眼穿越引發的輿論反應看,更多人把焦點集中到“驢友違規”上,呼吁完善管理制度?!熬同F行的各種規章辦法來判斷,90%以上的驢友戶外運動都可以說是‘違規’?!痹S寧說,“如果在此基礎上加強管理,很可能就是‘堵’,就是更多的限制?!`規’的事件只會更多?!?/p>

      “國內缺乏的不只是對驢友的管理,還有服務。”許寧說。

      驢友文化在國內興起不過十年光景,幾乎所有在驢友口中被奉為經典的穿越路線,都是一批批驢友自己“走”出來的。而景區管理部門對這種存在風險的戶外運動,多少會有一些顧忌,至今仍沒有哪個景區主動開發和宣傳過穿越路線?!叭绻芯皡^專門開發的穿越路線,就會有完備的安全設施和措施,驢友遇險的可能性不會超過普通旅游者。”

      11月20日,四川省體育局對違規穿越的9名驢友做出了正式處罰,開出罰單1500元。四姑娘山龍眼穿越事件至此似乎可以宣告結束了,但此次事件引起的反思和爭論并沒有止歇。

      越來越多的驢友仍在路上,風景在路上,艱難在路上,風險可能也在路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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