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???????“一個鎮里還養不住你?”
????????艾連坤變卦了。2013年12月11日上午,北青報記者第一次撥通艾連坤手機時,他曾同意下午在鎮上找個地方見面,澄清事實。
????????但下午他并未出現。電話里的他,吞吞吐吐,稱領導告知他是黨員干部,不能直接接受采訪,得經由上級統一安排。
????????2014年5月6日,在自家客廳里,艾連坤指著北青報記者所坐的棕黃色皮沙發說,“跟你打電話時,梁二莊鎮領導當時就坐在你那位置。”
????????據了解,當天稍晚時候,“鎮里”給艾連坤及郝廣軍一個神州行的新號碼。而舊卡被摳出來后,鎮紀檢委的工作人員直接收走了。另外兩名村干部也被要求上交手機卡。其中三人,都是到艾廣棟家征收超生費的直接執行人。
????????艾連坤說,手機卡都被更換了,無法繼續用原來的號碼與外界聯系。
????????有一段時間,他沮喪,半夜2點醒來,翻來覆去就是再也睡不著了。網友是看不見摸不著,但街坊鄰居是實實在在的,村民的誤會讓他“抬不起頭”。
????????當時為何沉默?據他自己稱,是因為鎮領導的一句承諾。彼時該事件剛被媒體曝光,河北省計生委工作人員來邱縣調查社會撫養費征收問題。
????????在來接他的車中,艾連坤木木地縮在棉衣中,話不多。車內當時還有時任鎮黨委書記的王曉寧及包片干部何孝峰。針對可能會被省計生委人員追問的問題,乘客間進行了一輪“預演”。他一路就被叮囑,接受“上面”詢問時,要說收費這事是個人行為,與鄉里無關;更不能提按“人頭”收超生費一事。
????????作為對犧牲的回報,他記得王書記在車里說過,“留著青山在,還怕沒柴燒?”而事后,在辦公室里又許他一句“一個鎮里還養不住你?”
????????“人家都說到這份兒了,咱還能追著問怎么養不成?”艾連坤記得,對方說給個鄉鎮公務員的待遇。
????????鎮黨委書記王曉寧陪艾連坤走進的,是當地最高檔的金凱悅大酒店——這是一處政府指定公務接待點,位于縣城中心地帶,裝修氣派。
????????艾連坤患有白內障,進酒店后甚至沒看清電梯停在了哪個樓層。但簽字那一刻的畫面,卻像直接印進大腦里一樣。接受完詢問,工作人員嚴肅地遞過記錄,讓他確認后簽字、按手印。他接過那幾頁紙,密密麻麻的字,湊到眼前,其實還是看不清。想到上面記錄著他言不由衷的交代,抬起的手指在半空猶豫了一下。
????????大紅的手印按了上去。艾連坤覺得,屋里的氣氛一下子輕松起來,工作人員端著水果朝他湊過來,臉上露著笑。
????????都解放了,他在心里念叨著。
????????期待一個正名的“結論”
????????日歷上的2013年翻篇了,煩惱卻沒跟著翻走。大年初一,艾連坤回村里拜年,發現自家院子寨門前有堆燒盡的紙灰。而事件剛發生時,寨門鐵絲就被剪斷,屋內物品也被扔到地上。艾連坤妻子說,臘月二十九,艾廣棟的老婆謝玉鳳還曾找上門來哭訴。
????????死者家屬拒絕和解,認為艾連坤對死者的悲劇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。仇恨通過各種渠道表達。早先,艾廣棟入土下葬的地方,就在艾連坤的承包責任田里,距離他家舊宅約二三十米。
????????“這是殺夫之仇。”提起艾連坤,北青報記者面前這名說話慢條斯理的溫和農婦,臉上罩起了一層冰霜。謝玉鳳看來,她丈夫去艾連坤家之前,是一個好端端的活人。之后卻在他家出了事,又沒有第三者在場,艾連坤有不可推卸的責任。
????????太憋屈了,艾連坤就想著把事件原原本本講出來,給自己正名。他曾寄希望于鎮政府調解與死者家屬的關系,但沒有下文;他又想要回曾墊付的超生費,也不了了之。
????????正月初八,新工作來了,艾連坤被鎮里派駐到小侯仲村當包村干部,領一個月700元的工資。他失望地補充——臨時工的標準。
????????目之所及的,距離當初那句承諾都有點遠。與上面溝通也越來越不順暢,親口給予承諾的王曉寧書記,艾連坤說,他打過很多個電話,對方總說再等等。年后沒幾天,王書記調去新馬頭鎮當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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