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題:920年前蘇東坡接到貶謫誥命遺囑長子
到海南后:首當作棺 次便作墓 死葬海外
開欄語
宋朝大文豪蘇東坡,居儋三年,開啟瓊州人文之盛。這位在瓊傳播中原文化的先驅,其來瓊和北返的路線圖、在海南生活的全景圖、講學布道施教為民的愛心圖,以及留下哪些詩詞妙文和風韻趣事等,至今未曾見過有系統的梳理與描繪。不久前,本報在“美舍河故事·系列報道”里,曾先后推出《美舍河畔東坡情 “指鑿雙泉”潤蒼生》和《蘇公祠——歷經千年嬗變 綻放歲月光芒》兩篇報道,講述蘇東坡在海口的相關物事,引起讀者極大興趣。為紀念這位偉大的歷史人物,本報從今日起,特地通過史料、專家研究和記者實地調查等撰文,在副刊地理版推出“東坡在海南”系列報道,講述蘇東坡與海南的點點滴滴。首篇報道聚焦蘇東坡謫瓊途中所作的遺囑。
話劇《蘇東坡》劇照。章惇看望貶居黃州時的蘇東坡,兩人開懷暢飲。
“到海南后的第一件事,就是確定墓地制作棺材。”這是距今921年,蘇東坡由惠州貶往儋州,途經廣州時,對長子蘇邁所作的遺囑。并吩咐子孫,他死后“葬于海外”,按其家風一切從簡。當時將他一貶再貶的,是他的昔日好友、朝中掌權者章淳。章懾于宋朝“不殺文官”的制度,于是有意將他驅往“生不如死”的絕地,此遺囑可以看出蘇東坡是以抱死之心前往當時為蠻荒之地的海南的。由此,蘇東坡一生的沉浮達到了命運的最低點,也開始承受精神上最為殘酷的折磨。謫瓊之途,成為他生離死別的痛心徹骨之旅,但迫害和打擊帶來的不幸與災難中,更顯出他為人處事的真性情,始終關注冷暖人間和熱愛生活的本色。
A
廣州訣別
子孫哭江邊
紹圣四年(1097年)4月19日,貶謫海南的蘇軾(字東坡)乘船離開謫居了三年多的惠州,沿東江順流而下,經博羅進廣州。船泊廣州東郊扶胥古鎮(今廣州黃埔區東圃)時,他與聚集到江邊來送行的親友訣別。子孫痛哭,一幕摧人斷腸的情景,將被歷史永遠記錄。
生無還期,死有余責……而臣孤老無托,瘴癘交攻。子孫慟哭于江邊,已為死別;魑魅逢迎于海外,寧許生還?念報德之何時,悼此心之永已。俯伏流涕,不知所云。臣無任。
這是當年7月東坡到達貶地儋州,在給皇帝的《到昌化軍謝表》中,描述的其全家人當時生離死別的場面。他稱是沿著諸多鬼門而東移,浮著瘴氣海岸而南遷,三次貶黜處置還有余罪,又跨萬里獨自流落,走上窮途末路,蒙恩而打發剩余的生命。死有余辜,叩頭流涕,不知道說什么好。
在蘇東坡類似的感謝皇恩的奏章中,寫的最為沉痛的是這份謝表。此表名為感恩,實則訴苦。對于歌頌皇恩厚德憐其到儋州度余生,是身為罪臣上書謝恩的俗套,而他寫到兒孫痛別和孤苦無依之感是最為真切,文字中也流露出自我悼傷和極為低沉的情緒。
已是62歲老人,在當時已算高齡的蘇東坡認為,此行后自己終生不能回中原了,逐把后事先安排妥當。在長子蘇邁帶著簞(盛飯用的圓形竹器)、符(道士所畫的圖形)、龠(管樂器,形狀像笛)等送他到江邊的頭一天,他已異常冷靜,并就個人后事向蘇邁作了詳細交待,還立下遺囑,說死后葬在海南。他用佛家布施的觀念規勸子孫們,說古時做父親的都能把兒子施舍出去,那做兒子的為何不能施舍父親呢?
在辭別的當天,他給剛被彈劾不久的好友廣州太守王古(字敏仲)寫下一封信,也具體說到其后事安排,同樣令人心碎,不忍卒讀:
某垂老投荒,無復生還之望,昨與長子邁訣,已處置后事矣。今到海南,首當作棺,次便作墓,乃留手疏與諸子,死則葬海外,庶幾延陵季子贏博之義,父既可施之子,子獨不可施之父乎?生不挈家,死不扶柩,此亦東坡之家風也。此外燕坐寂照而已。所云途中邂逅,意謂不如其已。所欲言者,豈有過此者乎?故覼縷此紙,以代面別。
因燃眉之急是缺少路上的盤纏,一時之間不知如何籌措,蘇東坡在收到誥命謫貶昌化軍(今儋州)時,就寫信給王古,請他幫忙叫稅吏發給他近三年來按官階應得的俸祿。謫官有點折支薄俸,朝廷共欠蘇東坡兩百貫當地的錢幣,照京師幣值算是一百五十貫,雖屢經申請,可分文未領到手。到博羅縣,從來送的縣令林抃口中,才知曾遵其建議設醫院、賑濟貧民的王古,已因“妄賑饑民”而遭免職降調。
蘇東坡是否領到錢,史上無記載。帶著對王古被劾一事嘆惋的心情,蘇東坡一到廣州后就與之作別,并且謝后即走,不敢久留。這也是擔心見面會對王古不利。王古約在半道中再見一面,蘇東坡認為不必,所以在行船離開廣州之際,留下了替代見面的《與王敏仲書》。這是蘇東坡作品中首次提及海南的文字,其當時的心情十分悲壯。
蘇東坡心想,一到海南,就先買好一口棺木,可他哪知,在當時稱作“海外”的海南,還根本沒有專門的棺材之物,當地人只是在長圓的干木上鑿出臼穴,平常生活用就存放稻米,人死了就放尸體。周輝《清波雜志》談到,人死,舁櫬行葬,“無周身之具,用此殯殮”。《南海錄》亦言:“南人送死者,無棺槨之具”。所以有人說,蘇軾過海舟中,帶有空棺一具。
四川省人民藝術劇院來海口巡演話劇《蘇東坡》。圖為在儋州開辦學堂時的蘇東坡劇照。
B
重貶儋州
縱筆詩惹禍
蘇東坡根據政治形勢,預感到會再遭貶謫,但對重貶的理由和花樣,他沒有料到,而且有點哭笑不得。
年輕的哲宗趙煦,愛意氣用事,還有個缺點是好色。章惇明白要挾持得住大權集于一身的君主,才能潛多政權,為所欲為,所以他充分利用皇帝的這些弱點,助一心想當皇后的劉婕妤被封為賢妃,由皇帝寵幸者成為專寵者,并以她為內應,從而鞏固了自己宰相的政治地位。
哲宗多年抱怨自己身為皇帝卻沒被宣仁太皇太后看重,更痛恨沒把他放在眼里被宣仁起用的宰執大臣和元祐一朝。一旦親政,反元祐的紹述政策經章惇等煽風點火后,就輕易產生了。此政策一出,元祐大臣中章惇最忌的三人——頗有聲望和與皇帝關系近密的蘇軾、有學問與氣節的范祖禹、剛強敢言的劉安世,就遭殃了。
紹圣三年(1096年)8月,章惇就對他的政敵們殺雞儆猴,成功實施了一樁報復行動,以“構造誣謗罪”責授范祖禹、劉安世昭州別駕,分別在賀州和英州安置。紹圣四年2月,一批針對5人的謫命中,包括前任首相呂大防和蘇東坡的弟弟蘇轍分別被貶循州和雷州。另外又有包括蘇東坡學子的秦觀等37名元祐人遭譴謫。
兇焰狂燎天下,處貶居生活卻依然關注政事的蘇東坡自然有所耳聞。同年3月,他就聽到弟弟被貶消息,但傳聞謫地是西容州,還有同遭嚴譴的多人,他不知其詳,也隱約知道報復之火會燒到其身,恐不能在惠州安居。為核實情況,他托人急書廣州太守王古:
數日,又見自五羊(廣州)來者,錄得近報,舍弟復貶西容州,諸公皆有命。本州亦報近貶黜者,料皆是實也。聞之,憂恐不已,必得其詳,敢乞盡以示下。不知某猶得久安此乎否?若知之,可密錄示,得作打疊擘劃也。憂患之來,想皆前定,猶欲早知,少免狼狽。非公風義,豈敢控告?不罪!不罪!人回,乞數字。
也不知王古是否收到此書和回復,4月17日,針對蘇東坡的誥命就頒到惠州,責授瓊州(治所在今海口府城)別駕(知州的佐官),昌化軍(治所在今海南儋州)安置,不得簽書公事。
惠州太守方子容認為這是個不祥的4月,他懷著沉重的心情將誥命送到蘇東坡手中,并講了一件奇事:他信奉佛教的妻子沈氏,一直在家供奉泗洲大圣僧伽菩薩,一天夜里夢見僧伽來告別,說“將伴蘇軾同行,后七十二日有命”。說完這個荒誕的夢,方子容苦笑著安慰蘇東坡說:“算算,今天恰好是第72天,看來此事早已前定,不必煩惱怨恨,還是隨遇而安的好!”
僧伽是唐朝的高僧。史書記載稱,其游歷到江淮,后在泗洲建剎,屢顯神異,嘗現十一面觀音形,人益信重,唐中宗褒其寺曰“普光王”。蘇東坡從前每進淮泗,必致敬于普照王塔(今惠州泗洲塔),詩文偈說,備載集中。
“沒有什么事不是早有定命,不必待夢而知。我不算什么人物,還要麻煩高僧大德陪同,莫非真是前世有緣了!”蘇東坡坦然而答,并托方子容照顧留守惠州的家屬,決定只帶時年27歲的小兒蘇過同去海南。
30年前父母去世,兩任妻子王弗、王閏之也先后病逝,上一年陪伴他25年的侍妾朝云也已離世。掏空家產剛在惠州建成白鶴新居一個月,蘇東坡本打算在那安度晚年,卻又突遭變故。本是句句血淚,他卻能用理性調控住情緒,并從容安排后事和啟程,其心性修養功夫真是不可想象。
東坡再貶,據傳禍起他的一首詩《縱筆》,此詩描述了白發蕭然在病中的他,于春風里在藤床上小睡,聆聽屋后寺院鐘聲的情景。詩是這樣寫的:
白發蕭蕭滿霜風,
小閣藤床寄病容。
報道先生春睡美,
道人輕打五更鐘。
該文是蘇東坡當天突然想起貶謫惠州的經歷,心中有些抑郁不平,即興所寫的一首自嘲詩。沒想到詩歌的后兩句傳到京城,把章惇氣得大罵:“蘇子瞻尚爾快活!”
朝廷上的那班政敵當然不會讓蘇東坡如此愜意的,他們重議其“罪過”,要痛打落水狗,既然不能殺,那就讓他生不如死吧。于是,很快就決定了蘇東坡貶謫海南的命運。
據說,蘇東坡被貶儋州和他字“子瞻”有關,“儋”與“瞻”同“詹”,而幾乎同時被貶雷州的其弟蘇轍字子由,是“雷”下之“田”和“由”相近,其他人以此類推。在批交執政議貶時,有人說劉安世“一向命好”,章惇就以筆在昭州上一點說“且去昭州,試命一巡”。這看起來有趣,也可見執意要把蘇東坡等元祐人一貶再貶的權臣們真是煞費苦心,而且輕佻、跋扈和近乎把國事當兒戲的荒唐。
有史家說,章惇通過玩文字游戲的方式來決定被貶元祐巨僚的貶所,是后人杜撰;也有人說就算蘇東坡沒有那首“春日夢”的詩,蓄意在胸的政敵要拔眼中釘,對待敵手的手段和結果也一樣麻利和兇狠。
當然,蘇東坡當時并不知曉政敵們這種“高蹈”的把戲。他在赴海南途經藤州時寫給弟弟的一首詩中寫道“莫嫌瓊雷隔云海,圣恩尚許遙相望”,則可看出當政者對蘇氏兄弟故意折磨,詩中以幽默的口吻對此進行了辛辣的嘲諷。
海南省歌舞團打造的原創民族舞劇《東坡海南》中的蘇東坡。
C
舊友政敵
意欲置死地
迫害加重,慘遭不測。當親友們寬慰想開一些時,蘇東坡對注定的事表示沒什么好怨恨的,不過他也笑著說:皇帝為何不直接賜我自盡,何必把我貶到海南呢?海南島被大海包圍,當時黎、苗等少數民族人員居住較多,環境、語言、風俗等均與內地迥然不同。那時的人們普便認為:中原人去海南,十去九不還。
史書描述了海島中西部非常可怕的景象。《儋縣志》記載:“蓋地極炎熱,而海風苦寒。山中多雨多霧,林木陰翳,燥濕之氣不能遠,蒸而為云,停而為水,莫不有毒。”還稱:“風之寒者,侵入肌竅;氣之濁者,吸入口鼻;水之毒者,灌于胸腹肺腑,其不死者幾稀矣。”
據說,在宦官用手掌針對蘇軾兄弟倆做劈殺動作時,章惇趴在地圖上給兄弟倆分別找好了“安身立命”之地,同時也很感嘆:“宋高祖趙匡胤早就立過廟碑,所謂文人士大夫不可殺。我也是沒辦法而為之!”章惇等人懾于法威,不說要治蘇東坡的死罪,卻是“藝術”地安排,不只是要讓他睡不好,更想讓他在貶謫中慢慢死去。這一點,蘇東坡應該心里很清楚,因為他早就看出章惇“可殺人”的硬心腸。
把蘇東坡貶到廣東的惠州再加重貶謫海南的儋州,使其在江西與廣東的界山——大庾嶺以南的嶺海輾轉7年受盡磨難的當朝宰相章惇,本是蘇東坡好友。蘇東坡比其小一歲,兩人曾于1057年一同參加科舉考試,進士及第。章惇因族侄章衡也參加考試,還考中了狀元,氣憤不已,拒不受敕而回家,直到1059年再次科舉,名列第一甲第五名而步入仕途。
蘇東坡和章惇早年交往密切,一度結為至交,后來隨著變法派與反變法派之間的矛盾不斷激化,蘇軾與章惇在新黨和舊黨兩個不同的派別里,政見不和,也由交善走向交惡。昔日的同年摯友變為政壇仇讎,結果是章惇不顧舊情把蘇東坡往死里整。惇,釋義為敦厚、篤厚,而章惇一旦大權在握后,對舊友一點也不厚道,以致于被列入奸臣傳。世人一提他倆,有說是君子與小人的典范,也有感喟兩人的友情“前半生摯友,后半生噩夢”。
章惇好勇斗狠,很有冒險精神。蘇東坡溫和謙讓,總是與人為善。兩人一生的命運交織在一起,單是性情上形成強烈對比的故事就不少。王安石變法之前,章惇與蘇軾關系很好。一次,倆人在山寺里喝酒,忽聞報告說有老虎,二人酒后興致高,逐一起策馬去觀看。在離老虎約有數十步時,馬受驚不敢往前。蘇東坡道:“馬都這個樣子了,還來干什么?”于是轉頭。章惇說“我自然有道理!”仍獨自策馬向前,等到接近老虎時,他突然取出一件銅器在石頭上猛敲,老虎當即被嚇跑。章惇回去對蘇軾說:“你將來一定不如我!”
《宋史》和宋人筆記《高齋漫錄》中都記載了一則軼事:蘇東坡任鳳翔府節度判官、章惇任商州令時,兩人一起擔任考官后同游玩南山諸寺。到達仙游潭時,見萬丈深淵上只有一橫木所搭的獨木橋,因為太危險,蘇東坡不敢過,而章惇以繩系樹探身過橋,神色一點也不緊張,用漆墨濡筆在陡峭的石壁上寫下“蘇軾章惇來此”。蘇東坡不禁撫其背長嘆:“能自拼命者能殺人也!”章惇大笑。
在廣州作別親友,蘇東坡乘船入西江,迂道鶴山(舊屬新會)經開平,準備向西南行進,繼續赴瓊的行程。一路上,蘇東坡恐怕也懶得去想與章惇的一些恩怨糾結,他想得更多的可能是目的地——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海南。雖然是抱赴死之心,但在后來的一些詩文中,他還是期望有朝一日能北返。只是眼下,他認為兇多吉少,一路難以做到完全心安。
宋時已有“海南”說法,在唐宋時期海南都被當作遠離朝廷最理想的貶謫地。查閱《宋史》和考察唐胄正德《瓊臺志》所載史料可知,宋代貶謫到海南島的各類官吏有79人,發配到當時的瓊州、崖州、儋州、萬安州等地。有分別在宋太宗、宋真宗、宋高宗時為相的盧多遜、丁謂、李光等宰相級人物,也有諸如翰林學士、邊疆武將等不同的官階者,除了有僧人,也有宦官和奸臣。
雖然貶官成份復雜,官職大小不同,但都是非常悲慘。有的在海南島生活近20年之久,有的死于海南貶所,有的被貶途中又被賜死未曾登島,還有一些奇絕的,就是死后被認為應該罪加一等,于是又給追貶到海南的。此外,貶官本人已死,還要將其妻兒再貶海南,如趙良嗣的妻小。一些貶謫海南的官員有“量移內地”,也有不知所終的,有絕后的,也有在海島子孫繁衍的。
對于“樂天派”的蘇東坡,突遭變故或有飛來橫禍已是家常便飯,此時走在被貶謫瓊的路上,不死便已是福。
東坡在海南
蘇東坡,本名蘇軾(1037年1月8日—1101年8月24日),字子瞻,又字和仲,號鐵冠道人、東坡居士,世稱蘇東坡、蘇仙 。漢族,眉州眉山(今屬四川省眉山市)人,祖籍河北欒城。
蘇東坡與其父蘇洵、其弟蘇轍、其子蘇過,均為宋代卓有成就的文學家。蘇東坡是中國歷史上罕見的“全才”,其文章與唐代文豪韓愈齊名,有“韓潮蘇海”的美譽,是“唐宋八大家”之一;其詩與黃庭堅齊名,后世稱“蘇黃”,是宋代詩壇執牛耳者;其詞與辛棄疾齊名,后世稱“蘇辛”,是宋代詞壇豪放派領袖;其書法與黃庭堅、米芾 、蔡襄齊名,后世將“蘇黃米蔡”合稱宋代四大家;其畫與文與可齊名,是宋代“湖州竹派”的開創人之一和主要畫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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